在聽完菲奧娜的描述後, 史蒂夫大概了解她的心情。她面對受害者可能有過錯的校園冷暴力，而心生迷茫。

困擾她的是，貝拉等人並不是出於毫無理由的施暴。從某種程度上來講, 也能算是一種反擊, 雖然在史蒂夫眼裏, 這並不值得提倡就是了。

菲奧娜不僅同情被排擠的莎拉，還會為自己也產生過一瞬間的抗拒而自責, 但由於經歷過類似事件, 她又能理解其他同學的心情。

……真是個過分善良的小姑娘了。

作為同類事件的受害者，即使她同樣對莎拉懷有偏見, 也沒有人可以指責她的過錯。物傷其類, 人之常情。

“菲菲，我們先搞清楚其中的邏輯。”

史蒂夫將她按在懷裏, 耐心地為她梳理這件事。

“你的那些同學們，這樣針對莎拉, 是因為她們覺得她是共犯, 還是僅僅因為她是狗仔的女兒而遷怒？”

菲奧娜認真想了想，“應該是覺得莎拉也參與了。貝拉她們……會拉著我離她遠一些, 說是防著她身上攜帶錄音筆和微型攝像頭什麽的。”

到這種程度了嗎？

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排擠，涉及到懷疑人品的層面了。

史蒂夫皺起眉：“菲菲, 這件事還是告訴學校的管理團隊吧。你們還小, 交給大人來解決。”

隊長倒不是覺得貝拉她們有什麽壞心眼，才十幾歲的孩子, 面對這種事有點脾氣很正常。像他們家菲菲這樣心思細膩, 道德感格外強烈的才是少數。

在她們的視角裏, 她們從來不是施暴者。她們意識不到, 抱團排擠一個女孩的方式並不是正義,“只是不理她而已”又能對別人造成多大的傷害。

他的鎖骨處感到些許異動——是菲奧娜在他懷裏點頭。

還用臉蛋蹭了蹭他的衣服。

好乖啊。

史蒂夫又摸摸她的腦袋。

他的動作，和正在吸貓的人簡直一模一樣。

區別在於，菲菲貓是很懂事的。她絕對不會突然伸出小爪子，在你的臉上留下一道血痕。

嗯……不過她也不太可能主動露出肚皮就是了。

隊長在沈迷吸菲奧娜（？），當娜塔莎走進這件訓練室時，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任何不對。

吸貓，那可不就得抱著嗎。有問題嗎，沒有啊。

他甚至動都沒動一下，還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和娜塔莎問好。

當然，菲奧娜動了。她終於找到了合適的理由，輕輕推開了史蒂夫。

“下午好，娜塔莎。”

啊，是空氣的味道。

雖然史蒂夫身上的氣味也很好聞，貼上胸肌的感覺也真的挺舒服（劃掉）

但是她真的，很悶啊QAQ。

娜塔莎很想笑來著——但她忍住了。

嘖，沒想到隊長這個濃眉大眼的家夥……

算算菲奧娜的年齡，她真的好想把時間快進到四年後啊。

“該說晚上好了，親愛的。我來提醒你們吃晚餐。”

菲奧娜低頭看手表，比他們預估的訓練結束時間要晚了半個小時。

她只是和史蒂夫說了幾句話，怎麽就過去那麽久了？

等他們三人走到餐區時，其他成員均已到場。這是比較難得的齊聚，大家都很關心菲奧娜在學校的情況。

“感覺還適應嗎？”克林特先問出最關心的問題，“同學們都好相處嗎？”

是的，盡管鳶尾花中學是斯塔克名下的學校，盡管菲奧娜是手持法杖的有攻擊力人員，但在覆聯的家長們眼裏，她還是一個柔柔弱弱、可能會被別人欺負的小

可憐。

似乎只要大聲一點說話，就能將她的玻璃外殼震碎。

菲奧娜點頭：“她們都很熱情，也很……友善。”

至少對她是這樣的。

接下來，覆聯其他人又輪番提問，問的都是學校的環境、老師的教學風格、校園組織的活動和比賽，她都逐一回答。

就算這件事永遠也避不過去，但不用在第一天就提起成績的話題，還是讓菲奧娜心情放松些許。

托尼和他們分享：“你們知道安妮的輔導員怎麽和我說的嘛？她說我女兒很活潑開朗誒。”

他又看向菲奧娜：“要不是我和她確認過你的長相，我真要懷疑斯特爾女士認錯人了。這個輔導員不是特別負責啊，她可能只是隨便敷衍我的。”

菲奧娜：……

她不想讓輔導員承擔這樣的黑鍋，可她又不知道怎麽和托尼開口。

說她確實很開朗？她自己都不信。

她的這些家人們，都見過她非營業狀態下，最真實的樣子。

“我在學校……還挺愛說話的。”

菲奧娜只能盡力挽救一下，還心虛地連喝好幾口可樂。

“別喝那麽快。”史蒂夫提醒道，“碳酸飲料喝太快會打嗝，慢慢來。”

他看了一圈，目光鎖定在托尼和克林特之間，“是誰給她的位置上放可樂，還放加了那麽多冰塊的？她的熱牛奶呢？”

啥也沒幹克林特：“餵，不關我的事。這種時候為什麽要看我啊！”

“一周只給她喝一次，這又怎麽啦？”托尼理直氣壯地反問他，“美國隊長也不能剝奪任何公民喝冰可樂的權利，可可樂是快樂源泉！”

史蒂夫不為所動：“準確來說，是增加心臟病、鈣流失風險的源泉。菲菲還在長身體，而且，你前天剛給她喝過了，這叫一周一次？”

“今天是周一，前天是周六嘛。”

“你就只會強詞奪理，是誰說要註重膳食平衡，控制營養攝入的？”

菲奧娜悄悄拉了拉史蒂夫的衣角。

她小小聲地說：“你別怪他，是我要喝的。如果我不喜歡，他不會放在這裏。”

既然菲奧娜自己承認了，那麽……

那當然還是托尼把她帶壞了的錯！

“自己控制好量，碳酸飲料不能喝太多。”

切換了溫柔模式的史蒂夫對她說，“我相信你有這個自律能力，對嗎？”

托尼：？

托尼：？？

剛才強調一周一次的美國隊長呢，被外星人偷偷調包了嗎？

就算是魚，好歹也有七秒的記憶，這才過去多久啊！

一番折騰下來，看上去，倒是沒有人還在意菲奧娜的輔導員說她很開朗的事了。

克林特看著手機，興致勃勃地宣布：“我在網上定做的色卡拼圖過幾天就要到啦。挑戰10000塊大拼圖，這個肯定很有意思！”

菲奧娜配合地驚呼：“一萬塊的拼圖？克林特，沒想到你這麽有耐心和毅力啊。而且還是色卡，沒有圖案走向，純顏色變化會很難誒。”

克林特謙虛地擺擺手，“也就一般般。”

他還沒得意多久，就被娜塔莎無情拆穿：

“拜托你，不要把打賭輸了的懲罰，說得好像是你主動的光榮挑戰那樣好嗎？”

鷹眼：……

尷尬.jpg

“到時候菲菲一起來參與吧。”克林特緊急轉移方向給自己挽尊，“正好訓練一下你的眼力。”

“誒？”

菲奧娜緊張地搓搓手，“我只玩過幾百塊的拼圖，一萬塊太多了。我可能，嗯，也許會拖慢你的進度。”

“沒關系啊。”克林特毫不在意地隨口說道，“我來教你就好了。”

眼力嘛，他最擅長了。他的代號可是鷹眼啊。

——

在鈔能力的發動下，菲奧娜的套間裏很快就多出了兩架鋼琴。她在依次試過後，留下了長得更好看的那一架。

以她蹩腳的水平，根本就還沒到分得出頂級鋼琴有哪裏不同的層次……唉。

VIS為她打印好森林波爾卡的曲譜，她上手彈了一遍。

不需要他人點評，菲奧娜都知道自己彈出來的東西有多糟糕。

她只能無奈嘆息：“我的水平，倒退得很厲害啊。”

從她開始上寄宿學校後，就再也沒碰過鋼琴了。

“請您不要氣餒。”VIS溫和地勸慰道，“需要我為您搜索一些該曲目的彈奏視頻嗎？也許會對您有所幫助。”

托尼倒是可以讓她的老師立刻上崗，但她今天想自己熟悉一下。

菲奧娜回了聲嗯，又不好意思地說：“V.I.S，我在彈奏的時候……你沒有錄音吧。”

雖然她是不介意以後練好了彈給大家聽，但現在，她還很拉跨的時候……

還是不要了吧QAQ

“僅作為您的練習進度存儲分析用，未征得您的同意前不會向任何人開放權限。如果您不需要錄音，我會刪掉所有備份音源並關閉權限。”

“好的，謝謝你，V.I.S。你總是那麽貼心。”

“都是先生交代的，他對菲奧娜小姐的事一向很重視。”

——論一個人工智能可以有多厲害。

菲奧娜害羞地笑了笑，點開了VIS為她選擇的視頻。

就在她刻苦練習鋼琴時，娜塔莎叫住了托尼。

“等等，我還是有些在意你剛才說的事情。”

要說菲奧娜的輔導員工作敷衍，娜塔莎是不太相信的。暫且不提鳶尾花中學的其他學生都是非富即貴，就算是員工要摸魚，至少也該知道對待老板家的小孩要格外認真些吧。

托尼聳肩：“稍後我會向校方了解斯特爾女士平時的工作狀態。如果她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勝任這份工作，我當然要給安妮換一個更負責任的輔導員。”

“呃……”很好，和娜塔莎想的完全不是一個方向呢。

正好大家都在，她索性問其他人：“這個有錢人理解不了打工人的想法。換成是你們，誰敢光明正大在老板的事情上敷衍？這還是第一天。”

“你說的有道理。而且，其實我也覺得，菲菲今天的狀態不太對。”

史蒂夫思考過後，將關於校園冷暴力的事說了出來。隨後，他又提出猜測：

“也許她不太喜歡學校，在陌生、甚至讓她感到危險的環境下會本能地進行偽裝。”

生物界就有這樣的例子，變色龍。

這一猜測卻被克林特反駁：“你說得太誇張了吧，隊長。這是她第一次接觸同齡人，表現得更積極一點也很正常啊，看看我們這些家夥——平均年齡都多少歲了。”

“菲菲平時和我們沒話說，不是很正常嗎。這是代溝。”

“而且，她的性格裏怎麽就沒有活潑的一面了。我倆聯機打游戲的時候，她一點也不內斂，也是會激動地歡呼或懊惱。”

代溝這個詞，對於其他人來說還好。但對於托尼和史蒂夫，就像是被砸下了一座沈重的大山。

托尼幾乎是立刻否認：“小女孩的心思我可懂了，她只是和你沒話說而已，我們很聊得來！”

史蒂夫也拒不承認：“我和菲菲怎麽可能沒有共同話題呢，你亂講。”

在鋼鐵俠和美國隊長

的雙重眼神註視下，克林特不得不閉上了嘴。

但他還是小聲嘀咕：“死要面子，真以為自己還是十幾歲的年輕人啊？”

托尼&史蒂夫：……

他們聽到了餵！

娜塔莎頭痛扶額，這些男人裏就沒有一個靠譜的嗎？

“班納博士去哪了？”

“哦，他說要去做一個小玩意，吃完晚餐就回實驗室了。”

好極了，稍微沈穩點的又不在。隊長平時也算靠得住，但只要和托尼討論同一件事，就容易情緒上頭，簡直和魔咒一樣。

娜塔莎雙手鼓掌三次，就像是哄幼稚園小朋友那樣，強行喚回他們已經歪出天際的思緒。

“我認為隊長的分析有一定道理。菲菲在記者會上的表現已經證明過這一點，她是擁有切換自己氣場能力的。”

托尼上下翻轉著手機，臉上的表情也逐漸嚴肅。

他確實感覺到了菲奧娜的狀態不對勁，這太明顯了。但他沒想那麽多，也許是第一天上學覺得累了，校園裏總有很多事情可以消耗年輕人的精力。

直到菲奧娜要上學，他才知道有這麽一所學校。對於一個女學生莎拉所受到的排擠，他更是無從得知。

校園裏這種不好的風氣，讓他道德感極強、又心腸柔軟的女兒感到難受了。她都不喜歡這個學校，在那裏上學當然會感到厭倦。

托尼的臉色很不好看。他恨不得現在就打電話給校長，質問他到底是怎麽管理學校的。

要是他老爹霍華德知道自己留下的學校，能出現校園暴力這種事，怕不是要氣得從棺材板裏跳出來哦。

困擾菲奧娜的問題在托尼眼裏非常簡單——無論那個叫莎拉的女孩有沒有參與，又參與了多少，能夠懲罰教育她的是法律和校規，絕非惡意的排擠。

當時參加她派對的人數，遠遠比不上學校裏漠視她的學生數量。這一點，已經足夠說明問題。

小孩子不懂事，能有什麽壞心眼？

惡而不知，才是最可怕的。

討論到這裏，托尼已經離席了，大概是去找校長麻煩，或者是和菲奧娜聊天。史蒂夫和克林特也有其他事要做，他們很忙。

娜塔莎揉揉自己的太陽穴。

對校園不良現象的不滿可以解釋菲奧娜的疲倦感，那斯特爾女士說的活潑開朗又是怎麽回事？

菲奧娜能做得到，但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呢。如果她不喜歡那些人，只需要禮貌地保持距離，都是大家族出身的少爺小姐，誰還不會看眼色啊。

這孩子，還真是……

娜塔莎沒有告訴他們這個可能會讓人傷心的事實。

從現在為止，他們細心呵護的小菲奧娜，還沒有得到足夠的，能完全接納自己的安全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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